小人的故事
小人手捏着那张通知单,浸出了汗。他怎么也想不到,倒霉的陨石偏偏砸进自己的这个针眼。这个部落穷小子,累死累活多年所追求的,竟在此付之一炬。
邻里街坊都知道小人这个孩子从小志向远大,那把象征着高贵的金椅子——据说是先民每二十年表彰一次的胜者才能坐的,在上次典礼中就勾中小人的眼睛,它两个镀着象牙角的扶手狠狠地给他心头一巴掌。
小人偷摸地躺在椅子上,就如天仙般的幸福。这荣誉,小人决心将它拿下。
二十年过去了,小人撕碎通知单,“这压根不是老子的!他妈的谁给我调包了,还是这个脑子不好使的邮寄员,蠢得寄错人了!”小人怒不可遏,可无论如何通知单上“小人未通过”的字样已经挤进他的大脑里,通知单撕碎的纸屑也已落在他的头顶。
碰巧,这位得意洋洋的高子听见这怨天怨地的骂声,跳到小人面前,“嘿,你这家伙好久不见啊”高子急着解开上衣胸口处的口袋,那张镀金印着的通知书好似发了疯一般地要跳在小人脸上。
“不,不可能!”小人瞪大眼睛,“这二十年一届的奖项怎么会是你!?”
“哈哈,我当然也没想到,确实,谁会料到在我最终考核那天,王子会来到这里,我见他悠哉悠哉地抱着文件,嚷着召开什么紧急会议。”
“这跟你获奖有什么关系,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?你怕不是高兴的精神失常了。”
“你急什么?听我慢慢说,我一路跟着王子,王子穿过走廊转身进了大会议室,我看附近也没人,偷偷溜了进去,你猜怎么着?那会议室…我先缓一会,那会议室啊跟他妈个足球场一样大,王子走到尊位,我就钻在大桌子下面,这桌子下面跟个地下室一样。”
高子抿了抿嘴巴,接着说,“会议开始后我就一直在桌子下面,开始我只觉得这光溜溜的白玉地板凉飕飕的,后来听到关于什么宫殿文物修复方案…”
“咋的,这会议跟你有啥关系,难不成你跑去修复文物有功了?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,我没这闲心听你胡扯了。”小人转过身甩了甩手打算回家了。
“你怎么知道,我曾经当过砖瓦匠的,这你知道。会议完后我就跑去王子殿自告奋勇去修复了,实际上我是失业了去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。”高子的嘴都咧到小人的头皮上了。
“那这通知单怎么回事?你小小的砖瓦匠就把文物修复了?王子找你贴瓷砖去了吧?”
“我知道你不信,可那真是个意外,我可真幸运,说到那个文物啊,你可能不知道,当年咱们的先民受苦受难,为了开辟个领地,解决贫穷,咱部落领袖聚集起数万的人力,跟在领袖屁股后面不停地开山挖水,当时五六岁的孩子们都被规定每天的劳作任务,族人们都希望以后的子子孙孙能够安居乐业,不愁吃不愁穿的,不必被每天的任务所束缚。”
“这我知道啊,咱部落历史啊。”小人撇着山羊胡。抬头纹也抬头看着这个高子。
“当时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?”
“超过百万是肯定的,但具体就不知道了,没了解过。”
“八百九十万人,当时的领袖为了纪念这些族人,下令修建了一个高八百九十米的纪念碑。不过已经被秘密保护起来了,普通族人子民一辈子也见不到它,话说这碑历经了几十万年,破破损损肯定是有的,尤其是碑顶,咱们又有多少族人修复它付出生命,被无情的风着摔下去。这几年,日日夜夜守在碑附近的建筑家们检测到碑竟然出现0.001°的倾斜,并且现在已经倾斜到0.006°,这么高的碑撑不了多久就会倒的!所以部落王室召开这次的修复会议。”
“怪不得,修好它得到的肯定也是至上的荣誉,想不到你这老玩意还有这本事。”小人表面这么说,内心墙壁上早就刻上扭扭曲曲的嫉妒二字。
“不是跟你讲过了吗,幸运女神眷顾了我,这么阴阳怪气干嘛,我跑去修复场转了两圈假模假样地拿着仪器测来测去,发了几天的工资,我正享受呢,忽地一只大黑鸟从天上冲下来,妈的老子正跑着呢,我跑到碑后面,咣的一声美美地摔倒在地上,这鸟玩意贴着我头皮擦过去了,我寻思啥东西绊老子啊,见这碑底座有个棍子模样的玩意,好奇凑了过去,嘿呵,好像是这个棍子翘着让这座碑慢慢变斜,我使劲把棍子锯开,在碑底添了两块砖,抹点混凝土,没成想我还真成了大英雄,碑不再斜了!”
高子越说越起劲,“后来啊,王子去厕所碰见我,说最近也没什么奖励我的,二十年一届的金椅子就是你的了。你能想象吗?知道我有多幸运了吧,我得感谢王子啊!”
小人欠了欠身子,“我得尊敬您嘞,我这么多年的付出,为部落献力,付之一炬咯。”
两人不欢而散。
小人第二天离奇的消失不见了。高子,也去纪念碑欣赏自己的成果,仿佛就连这座碑也是自己建的,闭上眼享受此时的荣耀无限,睁开眼看,被躺在碑基旁边的流浪汉吓了一跳,“这里有一具尸体!快来人!”。这流浪汉不是别人,正是小人,流浪汉躺在那块无法动弹,但还余着一口气。
流浪汉被附近的游客发现后送往医院,检查出是重度的摔伤,小人奇迹般地渐渐苏醒,一脸诧异的医生看着病床上可怜的小人,“你该不会是从碑上跳下来的吧?”,“你们这群愚民!活该!几万年的发展还是在原地踏步,你们心里清楚!被统治者压迫地喘不过气来还处处有着统治者的思想……这碑,再也别修了,让它倒吧!老天爷开开眼啊”,小人突然一声声的嘶吼不断,大家都以为这家伙疯了,摔坏了脑子!医生紧急呼呼地把小人转移到手术室。
小人躺在病床上,像是躺在一块方砖上的一堆骨头。小人从八百九十米的碑上跳下来,仅仅是双腿骨折,但奇怪的是少了一根大腿骨,大夫们琢磨着如何下刀,迟迟不决,最终经过百般努力,缝合住了小人的嘴。